腊月二十九的傍晚,天边飘着细碎的雪花。我踮着脚尖站在阳台上,看着楼下张爷爷家已经挂起了红灯笼,心里像揣着只小兔子般雀跃。妈妈端着刚熬好的腊八粥从厨房走出来,热气氤氲间她笑眯眯地说:"小宝,今年咱们包饺子要包出元宝的形状哦!"
厨房里早已摆开阵仗。爸爸把面团揉得像白玉柱般光滑,案板上撒着厚厚的面粉,像铺了一层糖霜。我学着妈妈的样子把面团搓成圆条,可总是搓得歪歪扭扭。妈妈握着我的手教:"要像拧麻花那样慢慢转。"她的手指沾满面粉,却像在跳一支优雅的圆舞曲。忽然,爸爸变戏法似的从冰箱里端出各种馅料:粉红色的虾仁像小珍珠,翠绿的韭菜像翡翠,金灿灿的玉米粒像撒在黑丝绒上的星星。
"叮咚!"电视里传来春晚倒计时的声音。我举着刚包好的"歪脖子饺子"躲到客厅,却看见爸爸正把最后一只元宝饺放进蒸笼。蒸汽升腾中,妈妈系着红围裙穿梭其间,发梢沾着面粉,眼睛弯成月牙。突然,窗外传来"噼里啪啦"的响声,我探头一看,原来是邻居小胖在放鞭炮,红纸屑像烟花般在空中飘散。
守岁时全家围坐在火炉旁。奶奶用红纸剪的"福"字倒贴在门框上,说这样福气才能"福到"。电视里赵本山的小品逗得大家前仰后合,爸爸偷偷往我嘴里塞了块糖炒栗子。忽然,窗外炸开一串"二踢脚",整栋楼都跟着震动起来。我裹着厚厚的棉袄缩在妈妈怀里,听着窗外此起彼伏的鞭炮声,忽然觉得那些红彤彤的火星和金灿灿的礼花,把我们的家都映得亮堂堂的。
凌晨三点,我被厨房的香气唤醒。妈妈端着热气腾腾的饺子出来,每个饺子都像圆润的元宝,在青花瓷盘里列队。爸爸举着手机给全家拍照,闪光灯亮起时,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,月光像银纱笼住整个庭院。我突然发现,那些曾经觉得麻烦的贴春联、包饺子、放鞭炮,原来都是把对家人的爱,用最传统的方式包进每个细节里。
晨光熹微时,我捧着妈妈包的"金元宝"坐在餐桌前。咬开薄薄的饺子皮,鲜嫩的虾仁在舌尖化开,玉米的清甜和韭菜的辛香在嘴里跳舞。窗外的雪地上,爸爸踩出的脚印像串歪歪扭扭的梅花,那是新年的第一道轨迹。我知道,当春风再次吹开柳枝时,这些饺子皮包进的爱,会变成记忆里最温暖的年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