蝉鸣声里,我握着那张鲜红的八十七分试卷,指节发白地蜷缩在教室最后一排的座位上。数学老师正在讲台上分析月考成绩,粉笔灰簌簌落在我的校服袖口,像极了去年冬天落在父亲肩头的那片雪花。那时我刚升入初中,父亲从北方调到南方工作,我们挤在三十平米的出租屋里,他总在深夜伏案画图纸,台灯把他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纸上,像一株倔强的竹。
初二那年我报名了校际机器人竞赛,却在选拔赛上惨败。当裁判宣布"机械臂操作失误导致得分为零"时,我看见指导老师眼里的失望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。那个周末,我躲在实验室反复调试程序,直到母亲轻手轻脚推开门,发现我蜷在地板上睡着了,怀里还抱着三十七个拆开的零件。她默默把温热的牛奶放在我手边,转身时听见身后传来抽泣声。
真正让我懂得坚持意义的,是父亲送我的那本泛黄的《机械原理》。书页间夹着张2015年的报纸,头版照片里父亲穿着沾满油污的工作服,站在刚竣工的跨海大桥上。那时他正在参与国内首座跨海大桥的施工设计,连续三年春节留守工地,用冻裂的手指在草图上勾画出每一颗螺丝的坐标。他说:"桥梁就像人的脊梁,只要确定了方向,再弯的腰也要挺直。"这句话后来成了我书桌上的座右铭。
每天放学后,我都会去社区科技馆的创客空间练习。那里的老师发现我总在深夜上传调试记录,主动为我申请了免费培训名额。当我把第十九版机械臂设计图交给教练时,他指着图纸边缘密密麻麻的批注说:"你看,每个错误都是通向成功的阶梯。"这句话让我想起父亲设计大桥时,为修正一个应力计算反复推演了217次。
三个月后的决赛场上,镁光灯刺得我睁不开眼。当我的机器人准确完成"精准投递"任务时,评委席传来惊呼。我看见观众席上,父亲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,母亲举着自制的应援板,上面写着"坚持就是胜利"。领奖台上,我握着银质奖牌,突然想起那个在实验室睡着的夜晚——原来真正的坚持,不是咬牙硬撑,而是把每个微小进步都变成照亮前路的星光。
如今我的书架上摆着两个奖杯:机器人竞赛的银奖和数学竞赛的满分证书。每当看到父亲在工地上被汗水浸透的背影,母亲在菜市场为省钱精打细算的身影,我就明白,坚持不是孤军奋战,而是像竹子般向下扎根,像大桥般稳扎稳打,在时光的长河里,把每个看似徒劳的坚持,都酿成照亮生命的蜜糖。就像那个蝉鸣喧嚣的夏天,我终于懂得,真正的成长,是把眼泪变成汗水,把遗憾化作勋章,在坚持的土壤里,开出属于自己的花。